hannah+egg

一

你和你的生命

曾經在我

來不及眨眼

來不及聚焦

來不及醒覺

之時　差點　隕沒

如流星雨拖曳尾絲

供人瞻仰

供人嘆息

供人遺忘

我搜尋著流星雨尾端的思念

你不在裡頭

急診室和手術房的白袍老臉們說：

「這張幸運的小臉會繼續美麗著。」



二

你和你的生命

穿梭在爹娘心裡

不曾離去　即使你以為

亦同時鑽竄於

異鄉的街道

甚少駐留　即使你以為

遊子泊舟處

無暇遙寄鄉思

思念卻飛了起來

回到爹爹眉上

回到阿娘腳上

於是爹爹皺眉阿娘踱步

踱進另一個城市的醫院　聽

急診室和手術房的白袍老臉們說：

「這張幸運的小臉會繼續美麗著。」



三

你和你的生命

擁有眾人欽羨的美好

被高高地捧著

卻寧願掙扎落下

如果可以

為何不與我交換？

斷骨成就英勇的傷疤

復健堆砌咬牙的日誌

故事才剛開始

便綁架成束淚線

下一章

又會是什麼高潮？

故事還在進行

折頁處

兩行文字加粗放大

急診室和手術房的白袍老臉們說：

「這張幸運的小臉會繼續美麗著。」



四

你和你的生命

沉睡了幾千年

那是多少個南柯夢啊

夢中沒有爹爹沒有阿娘

沒有你想擁抱的一切

庸庸碌碌

活得像一棵無法隨意志行走的樹

看著日升日落

或者月落月升

你當膩了南柯的太守

意識出走

回到二○○四

輪迴時不小心甩落的記憶包裹

原來早已黥在紗布之下肉身之上

你帶著痛楚醒來

沉睡太久

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卻以微笑迎接另一次生命的開始

因為你聽見

急診室和手術房的白袍老臉們說：

「這張幸運的小臉會繼續美麗著。」



(寫於2005/08)

(刊登於2005/11/07　e世代文學報，第489期)

(不知為何又重刊於2006/08/07 e世代文學報，第528~52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