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nah+egg

For B仔：



四月十三，屈指算算，整整五天過去了。

幾天來你的變化，都不在我的預期之內。

我是一個不聽話的人，很多事情我不信。

當李醫師說你養不活的時候，我就不信。

當玫說你會變成我的負擔，我也不相信。

我看著你漸漸睡得安穩，或許其實你是逐漸昏迷。

我看著你掙扎著推開奶瓶，或許你是無法吞嚥吸收。

我看著你緩步行走爬行，也許你跌倒的次數更多。

你用黑溜溜的雙眼望著我，我曾懷疑你是否看得見，

因為找不到你的瞳孔。

你喝奶的量增加的時候，我曾懷疑是否對你有害，

因為排泄量並無等量提升。

你的肋骨上總是只有一層皮，肚子卻是一顆大皮球，

你用可愛與哀憐包裝了病痛與苦楚。

你後來不哭是因為我在你身旁嗎？

你喜歡伏在我的掌上是想記住我的氣味？

你喜歡我輕刷你的毛，我喜歡玩弄你的耳。

你的耳朵集中托高時像賤兔，下壓貼臉的時候卻像帶著軍帽的keroro

我不敢說我有多愛你，這幾天確實心繫著你。

你的所有你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套進我對生命的經驗法則，還是無解。

這個世界對你來說是個有窮級數，我幫你計算，你一點也不在乎。

你像是個買票來玩的遊客，玩夠了，張口像在道別。

我不過是個不盡責的導遊，你遊歷的範圍只數個瓷磚大小。

昨天晚上，忽然發現，

你不斷發出格格聲，呼吸費力，沒有小便。

早上時你還好好的呢，我才想給你拍個卡通扮裝寫真。

你吐了奶，我看你垂在我虎口上的臉龐，

試著拍拍你的背卻不知如何拿捏力道，試著逗逗你你反應冷漠。

最後只好輕輕將你放下，讓你自己決定最後的道路。

我起身將你剩下的奶水倒掉，清洗奶瓶。

隔天如法炮製，將你從我的生活倒掉，清洗對你的記憶。

清晨沒聽見你的呼喊，心裡有數，不願面對。

九點左右決定讓你擁有金色的鱗床，驅車前往西子灣。

你變成貓中的屈原，行吟澤畔，唱出我眼角一滴淚。

你比身旁游魚漂浮得更加優雅，你是生命的鬥士。

再見了B仔，往太陽的方向前進，

你的伊甸園正在不遠處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