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飛逝的聲音轟隆隆的,已經是二○○四年最後一天。我乘坐時光機,再過三小時十七分又四十五秒,將抵達臺中的二○○五。



火車上與我不斷錯身的,是燈火的夜。高雄對一個孤身的遊子而言,太不適合慶祝,於是應友人之邀,決意接受他的陪伴,並揮霍今年最後一夜。



然而越往北駛,越覺寒冷,彷若唯有回到父母的羽翼或者找到一雙真正注視我的眼神,才算得上真正的溫暖。離開高雄前,奇摩新聞正張貼「中部以北,可能只有六度」,跨年夜的氣溫,難道會比南亞大海嘯更絕嗎?我的離開,是逃避去思考上蒼對人間的捉弄,還是逃避祂對我的捉弄(其實我相信,最終我都會接受祂的旨意)?



如果說南亞大災是今年最末的註腳,那麼回顧今年,全世界大概再沒有什麼更重大的事件了。即便是美國總統大選;即便是聯合國出兵伊拉克;即便是國內藍綠對決;更不用說紅襪破除貝比魯斯魔咒、中華奧運雙金,或者誰家溫泉是回收使用等等瑣事。



從某個角度來看,世界的大小事,與我是兩條平行直線,看似沒有交集,卻又在遙遠的視點上凝成一個點。但當我立足在那一點上時,沒人告訴我該如何在社會、歷史的脈動中,從容起舞。



一直,我對於新聞的漠視,起因於無能為力;對於自己的生活,有時努力了也是徒然。



小時候計畫,二十五歲結婚,三十歲以後認真當幾個孩子的媽,如今二十四了,貼在腦海中的行事曆已經泛黃,卻老是沒翻到下一頁,還是最上頭那張寫著讀書讀書好好讀書的。不知道何時才能脫離學生生活,想是還早得很吧。我愛讀書,但是不忍父母親揮汗工作的辛勞已經很久了。其實也有可能是我只是說說而已,不停求學算是逃避就業的手段嗎?



今年,二○○四,整體而言順利、無甚變化,伴隨著孤寂與些許落寞的平安佔了大部分。我該自覺地去追尋生命中一直還沒掌握的那部分、該是把行事曆翻到下一頁的時候了嗎?還是,繼續用那股無可救藥的懶散與苟且,感嘆生命的流逝?



回顧這一年來,我從實習老師的講台走下來,回到學生的座位上聽課;我從充滿科學理想的青年,變成日日守著傳統學問的文人;我從擁擠忙碌的臺北,來到閒散鄉土的高雄,所有的定位都變了,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有點不痛不癢。



有時候,我會回老家度假,爬爬山、看看海;有時候,我會寫寫文章投投稿,向別人介紹一下自己;有時候,我會在城市裡尋覓;有時候又整天關在房間裡悶在被子裡。必須有一些調劑才找得到自己吧,喜歡過簡單生活的人,是否都有同樣的問題?太過清淡的菜色是否反讓味覺感到毫無存在的必要?



刻意去想,竟然想不起什麼事情曾經讓我開懷大笑,倒是不久前的哭泣還記得。也記得夏天那場毫無成果的考試。今年更沒穿過什麼華麗的衣服,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貢獻。每天讀書,我又讀通了哪些學問?



二○○四年,我依舊是個平凡人,把過去二十三年相似的生活重複一次,還沒起飛。



飛,曾經是二○○四的願,新年再許一次,一樣實用。回顧不轟也不烈的一年,最後能在平穩的列車上隨筆亂寫,不啻是一種微暖的幸福。如果,在二○○四末逝去的十幾萬顆流星,能夠找到他們所冀望的溫暖星系,是多麼美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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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31 21:24’55” 寫於高雄開往臺中1044號列車,4車08號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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