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維廉著《歷史、傳釋與美學》,臺北:東大圖書,1998.3。



(一)內容摘要



無論任何美學觀點或文學理論,當我們要尋找跨文化、跨國度的共同規律時,一定會遇遇到歷史背景差異,以及作者與讀者觀、感、思、構不同的問題。面對同一事物,中西方往往會用各自的方式去解讀,若完全將西方思維橫向移植,直接套用在中國文學作品上,無疑是一種暴虐的破壞。本書是一系列「比較文學叢書」之一,作者企圖以傳釋學、整體歷史觀來達到東西文學的互比、互照、互對、互識。若以作品為核心,本書定位應在「作品與作者、讀者、文化歷史」的交互關係上。作者除了有效地說明知識與論述行為內在的設限性和暫行性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從中國古代思想中,提昇出一套可以為現代中西思想危機解困的識見。



(二)讀後心得



葉維廉先生曾說,中國詩側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而英國詩傾向「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兩句話給人不少想像空間。從書裡的說明,可知西方具有悠長深遠的象徵、析解傳統,難道中國沒有嗎?應當是有的,不然「比興」就毫無討論之處了。同樣是山,同樣是水,只是中西所觀、感到的不同,因此解析與傳釋方法有別,如此罷了。



雖然中國詩畫「見山是山」,但其中的美並不因此喪失,而是透過山水中的「空、虛、無」來呈現,換句話說,中國藝術的美,不是由作者或其他人來告訴你,而是由觀賞者「有所感」然後「有所知」的。詩畫中的留白,套用余秋雨先生的詞彙,是藝術作品的一種「召喚結構」。當傳釋活動沒有被「圈定」,才可以擺脫語言文字的束縛,無論是政治上的或權力上。



比起西方,中國很早就在為破除「名」的限制作努力,不表示中國的統治階級不會拿語言意義作為手段,這部分的雷同,還有許多值得研究之處。我們可以看到西方以四元素解構自然,又用教義詮釋自然,所謂的「人、地球、上帝」互映互應的圓環世界觀是普遍被認識與接受的架構,為了鞏固正統,不惜殘忍對待別有突破的科學家、思想家。



西方甚至發展出「魚的存在是樂於被烹,所以快樂地跳到釣魚者的手中」的觀念。這段話令我憶起泰戈爾類似的句子:「若鳥從海中叨起了魚,魚應該感到快樂。」當然,並不能強把二者等同,根據葉氏的理想,必須考慮二者歷史背景,和不同文化的傳釋方式。也許我們在仔細分析後,可得完全不同的解釋,探討其中「為什麼不同」,比起刻意得其同,來得重要。



提及意義組構和析解活動鞏固權力架構,不禁思考,當我們認定某種語言是權力的象徵時,這種「定義」是否也是強制的「圈定」行為?例如作者舉《女誡》,說明古代連女性都會成為壓迫女性的推手。我近日卻讀到不一樣的意見,大概是說:「中國《女誡》等許多教導女子的篇籍,是女性長輩私下傳授給年輕女子的,母親告訴女兒要守德持家,天經地義,現代社會亦是如此。」再想,若這些教條真是「公然」的律令而非私下的教誨,是否也反應出漢、唐時候的男女關係其實比想像來得開放呢?如果上述的幾個敘述是可能的,那麼葉維廉先生是否也犯了對歷史不了解的謬誤?不是要挑毛病,而是想試著用本書的觀點來思考問題。



西方在十八世紀後,開始要破除「被圈定」的詮釋理路,而中國近代卻相反地拿西洋理論來「拆解」傳統文史哲合一的觀點。我樂觀認為,在資訊發達、比較文學有成的今天,中西的文學、美學理論,在一番折衝後,將會是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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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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