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7/26
2010, kyoto
絢爛的背後是怎樣的呢?(京都歌舞伎)



午間,洗完冷水澡,把魔鬼氈一般的黏得惱人的暑氣沖去,窗外忽然一陣淅瀝嘩啦,電腦螢幕上的氣象預報還說今日艷陽高照呢,這會兒卻下起蒼蠅大的雨點,窗台都快要擋不住那四濺的冷雨,本來還打算去研究室讀點書,計畫下一篇文章的架構,現在這雨勢卻將我懾進室內,一步都踏不出去,尤其想到我要將剛洗完舒暢的身體,要套上濕黏的雨衣,踩著漏風的生鏽腳踏車,逆著風雨爬上青葉山麓的文學院,真的是一想到這裡,就只剩下滿腦子意興闌珊。


午後雷陣雨,是我宿舍窗景裡的偶然,印象中這是第一次。再這個離海岸不遠的森林城市,將近一年的日子,見過雪花飄下,看過細雨撫窗,更多的時候是尖銳的陽光刺穿清晨,準時啟動我的生理時鐘。這裡很少打雷,特別是如此嚇人的雷。轟地乍響,似乎山上巨石崩落。宿舍外頭有個女孩戚洌哭嚎著,哀戚著不知是什麼語言,說不上是日語,比較接近韓語。朋友說她大概被雷驚得失神了,這玩笑開得沒勁,也許她是趁著天邊的巨響來抒發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如果能夠爽快傾倒心裡的垃圾,那還真不錯,至少不會像阿連媽一樣悶壞了,把自己悶成身心科的長期病人。


一陣停歇,以為一切的不可預期都已經結束,山雨欲來之前,我像是所有神經都睡著一樣沒有察覺,更慘的是,幾度極具震撼力的雷鳴,也沒有激起一點敏銳。我已經消極得不能夠再消極了,對於近來週遭發生紛紛擾擾,讓我對驚悚片也開始無感。爬靠窗台,撥開雙層的窗簾,棒球場上一片泥濘,幾個小時前的陽剛氣息也早被洗去。他們的汗水混在爛泥裡,我的午後混在十八平方公尺大的房間裡,他們的身影只剩朦朧的殘像,我的生活虛虛實實,好像別人的東西,拿捏不住,也難以預測。這時,就在窗台上,硬物襲來。


冰雹下起,如亂槍掃射,起身閃避,趴在書桌前聆聽戰鼓轟隆,對面大樓有人關上了窗,窗外的女子停止哭泣,想是逃難去了。被成堆落下的冰塊砸到可不是鬧著玩的。冰雹也是一陣陣的,像製冰機一次又一次倒下成型的冰塊,擦拉!擦拉!一下子倒在車棚頂上,一下子又灑在水泥牆上。我想起佛萊堡八月午後的冰雹,那時冰雹參與的是我的優閒、我的自在、我的大口呼吸,現在,則是我的憂愁,無奈,和渾身的不自在。此情無計可消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不覺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一身汗,而冰雹還沒完,雷聲又起,雨又灑落。都幾個小時過去了,今天就別出門了吧,順著天意,也沒什麼不好。洗完澡,沒有出門的時機,其實真的要出門也不是不行,不過是把自己當下的美好給澈底毀掉,然後重頭來過。午後的瘋狂也是午後的閒懶,趁勢賴自己一個皮,逃避生活壓力,沒有藉口,就用天氣當藉口,亂來,也沒什麼不好。也算是自我安慰吧,總覺腦子裡不切實際的願望在這個狂亂的午後,變得一點也不突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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